卫妤没有再说话。
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，之后该怎么做，想必王桐也清楚了。
现在再说“爱”，没有任何意义。
病房里再度陷入沉寂。
王桐又坐到了病床旁。
“这张脸无论怎么看，都是秋然的模样，所以我没有怀疑过。”
“她整了容出现在我面前，我认不出来，很奇怪吗？连你这个做儿子的，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吧。”
时酌没有反驳。
他没认出来，也是事实。
若说“多年不见，我认不出来很正常”，这听起来像是借口。
所有他不做解释。
“我和阿酌的决定是，想先救她，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卫妤斟酌用词，尽量不再刺激王桐：“目前看来，她的确有沈家血脉，我猜，她极有可能是沈家主的私生女。”
其实，也可以不救的。
往事随风，沈秋然还活着的可能性极小，可救一个人却要花很多功夫。
救一个……顶替了沈秋然的……外人。
何必折腾？
当年的真相，还重要吗？
这三天，卫妤在思考这一问题，时酌也在想。
时老爷子对当年的事一语盖过，显然是不想他们追查。
因为即便查到了，也改变不了什么。
只是知道了真相罢了。
可那是属于时酌的仇恨。
当年到底是谁放的火？
他父亲因参与贩卖药品被当场枪杀，母亲在家中遭遇横祸。
到底是谁，不想放过他们一家？
卫妤有预感，如果继续追查下去，找到当年真相的同时，消失了数十年的幕后黑手，会再次行动。
危险，还在持续。
而现在，他们的突破口，就是床上昏迷的女人。
“救她。”
王桐低声说：“当然要救，当年伤害秋然的人，我一个都不会放过。”
现在，就看时酌的决定了。
卫妤侧头，男人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王桐身上。
似在审视，似在怀疑。
他没有完全信任王桐。
“等我的消息，你别动她。”
时酌冷声警告，拉着卫妤离开。
不是不想报复那个女人，只是现在，还不是时候。
出于报复心理，王桐极有可能动手。
两人离开医院后，直接去了任远的实验室。
多年前，任远是沈秋然的家庭医生，这些年过去，他有了属于自己的研究所，分部遍布全球。
恰好在当地开了一家。
才踏进研究所，便听见了实验室里传来两人的争执声。
“搞什么？！你不能这样操作，没用！”
“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？时总说你遇到瓶颈才叫我来帮忙的，反正你现在没思路，那就听我的！”
“不行！这是我的实验室，你做事要经过我的同意，不符合原则的事不能做。”
“……你怎么那么死板？！”
怎么这两个还吵起来了？
走进实验室，卫妤看见他们正面对面坐着，手里各拿着一根试管，争执不休。
实验进展……看来是没有的。
“时酌，你来得正好，你来说说吧，池秋的做法不符合我的实验原则，我认为很危险。”
任远才说完，池秋立刻反驳：“那只是你的个人实验原则，只是你认为很危险，可世界上有多少实验员这样操作？至少我的实验室里这样做，没有任何问题！”
卫妤汗颜。
两人都是专家级别的人物，手里有多少成就了，怎么还会因为这些小事吵起来？
“你们各退一步。”卫妤劝说道：“任叔，既然你暂且没有思路，就听池教授的吧，她操作，你在旁盯着就行，难道你还不相信自己的监督能力吗？”
遇上合作，出现观念分歧再正常不过了。
“哼！放心，我不会把你的研究所炸了的，真出事了，我全权负责！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，任远不好再拒绝。
两人进行实验，卫妤和时酌则来到休息室。
“不是很麻烦的问题，不会耽误很久的。”
药物都在手里了，加上任远使用特效药进行过多次治疗，怎么看都不会耽误很长时间。
“我在想，是谁让那个女人这么做的。”
毫无征兆地，时酌转移话题。
“这其中，如果不是精心布局，怎么会没有一点线索？”
真正的沈秋然很可能已经死在大火里了。
假设床上的女人只是为了王桐而来，她知道的大概率也不多。
“你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方向。”卫妤叹息，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：“还是等她醒来吧，现在，让我靠一下。”
时酌索性让她枕到自己的大腿上，一手触碰她的脸。
这三天并不忙，可有事压在心上的感觉并不好。
再加上此刻正是夏令时，他们的睡眠都不算好。
“睡会儿吧，我一直在。”
卫妤确实睡过去了。
休息室内的光线不太好，反倒适合睡觉。
当然，在她入睡后，时酌继续进行猜测。
他给李助理发了条信息。
不管怎样，时氏最近，需要加紧盯着了。
卫妤睡了一个小时。
他们离开休息室时，实验已经有了进展。
池秋很快把治疗步骤详细列了出来。
“基本上是这样，你看看还有没有问题。”
任远进行过治疗，需要怎么做，他最清楚。
他对文档进行了简单修改。
“没问题了。”
池秋冷哼一声：“我就知道，不是什么难事，大叔，你以后可别再这么死板了，搞研究的，最忌讳的就是不知变通。”
“你叫我什么？”
任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。
“大叔啊，难道你不是吗？时总他们叫你叔，我叫就不行？”
见两人来了，池秋挥了挥手：“完事了，我就先回去了，云国那边的项目还在等着我。”
任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。
真的有那么老吗？
“任叔，什么时候能进行治疗？”
卫妤看着那份电子文档。
足足四页，一步都不能错。
“我再给那个人检查一下，最快今晚就能开始。”
时酌摇头：“您先休息吧，别累着自己。”
他并不着急让那个女人醒来。
醒来后，要面对更多的麻烦。
“也好。”
任远再三确认药物和治疗方案后，将一切归整。